春的召喚

下午，我擁著小砂糖入眠。夢境迷離混亂，像置身大熔爐中，火燒，石灸，反复醒來睡去。汗濕了枕，抑或是淚。夢裡的我總是在尋找什麼，像人生的進程。於是我開始分不清，夢中夢，與現實的差異。

炮竹聲此起彼落，這是馬來西亞的過年。圍爐、蘆柑、花生、瓜子、年餅，以及喝不完的冰凍盒裝菊花茶。家中四角低調妝點著新春氣息，大門外的鮮紅對聯招惹春風依偎。紅色是華人的共同默契，恭喜發財是一百人的共同語言。過年總是與熱烘烘沾上關係，沒有片刻寧靜。

父母給的壓歲錢，被珍惜放在枕頭底下，伴我夜夜成夢。

小時候，期待過年時的大紅包，和放不完的鞭炮。媽媽會攜著我們兩姐妹的小手，興致勃勃地到百貨公司添新裝，購年貨。我們總會嘰里呱啦地提出許多意見，要這個要那個的。除夕夜團圓飯後拆禮籃喝氣泡水是最快樂的時刻。兩個小霸王公主會搶著要那一個個看起來很好吃的零食，在父母的囑咐下又依依不捨假裝大方地和表哥堂妹們分享這難得的免費零嘴。然後在小姑姑的呼喚聲中，熱熱鬧鬧圍坐成一個圓圈，開始似懂非懂的撲克牌遊戲。小孩子興奮的尖叫大喊聲從未停止，熱紅的臉龐寫著滿足。一旁的祖母和母親在經過數日忙碌後，依然不停手地趕在午夜十二點前完成打掃工作。

然後子夜降臨，不停歇的煙花聲，是城市和鄉村共同的交響曲。世界換上瞬息的歡騰，這是將持續十數日的傳統慶典。

小時候，簡單而快樂。跨出的每一步，都有令人驚豔的風景。總是貪婪地吸收塵世的種種煩擾，然後在繁華的五光十色中，莫名懷念起失落的純真。

快樂沒有期限，像捧著一斛沙，當我微微張開指尖，流失的是不捨還是放下。

無他，只想放空，然後重新開始。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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